六安

【洪季】你的后半生

大刀预警！

BE预警！

季白牺牲的前一天，他和洪少秋两个人还在冷战。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洪少秋早就记不起来到底两个人是为什么吵架。两个强势的人在一起总免不了小嗑小碰。

他只能记得那天晚上，一向倔强又不乐意表露情绪的季白，从背后抱住自己，少有的示弱讨好。过了这么多年，他所遗憾的也是那天晚上，没能转过身紧紧抱住那个再也抱不到的人，没能在月光下再仔细看看那双，藏着锐利却清澈见底的眼睛。

他记得自己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季白已经离开去执行任务，估计走得匆忙，被子和衣物还保持着生机勃勃的凌乱。

等你回家咱就别吵了，好好过日子。洪少秋想。

当天下午，洪少秋从季白的队友那里知道了消息。

一组人出去，季白没有回来。

然后洪少秋只能以朋友身份参加追悼会，一等功追授会。他穿着整齐的黑西装，站在悲痛里，低着头，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楚。

回家后他把季白的衣服一件件叠好，和所有他的生活用品一起收起来，放了几个大箱子，没舍得扔，也不敢就那么摆着，自嘲年纪大了，钝刀子伤人受不住。

想想自己年龄也到了，就打了个报告从一线退下来，在文职找了个清闲的位置，别人都可惜他本来还有更高的发展空间，他摆摆手，说跑不动了，抱着茶杯笑得平静。

后来洪少秋在全国每一个有美景的地方旅行。

他去西北看大漠孤烟，去深山找藏匿其中的古寺，去海边看海鸥飞起。

他记得有一次季白结束了三天泡在垃圾堆里的蹲守，趴在浴缸里让自己给他洗头发，眯着眼睛舒服得像只大猫，说：“大爷的，等我退休，咱就去旅游，哪有美景去哪，先玩他个昏天黑地。”

后来洪少秋每个星期一定会空出周六下午的时间陪季家老爷子下棋喝茶，回自己家陪父母亲人。

他记得季白在一个除夕夜值完班回家，眼睛亮亮的，在过年的万家烟火里说：“洪少秋，我好久没回家见老爷子了，他培养我这么多年，多亏啊。”

后来洪少秋每天早睡早起，按餐吃饭，应酬一概不参加，烟酒都戒干净，定期去医院检查，多年因为生活不规律的胃病好了大半。

他记得季白有一天在他犯了胃病的时候心疼他，半夜起来煮粥，一边递给他药一边抱怨：“你丫等我退休了，看我不每天押着你好好吃饭睡觉。”

季白是英雄，他活在每一个人的心里。

季白是洪少秋的爱人，他活在他后半生的每一天里。

洪少秋四十五岁生日那一天，他拒绝了同事要为他庆祝的邀请。买了蛋糕和各种季白爱吃的东西，回家准备了丰盛的晚餐。

“不知道你个小兔崽子怎么就那么喜欢这甜腻腻的东西。”

洪少秋摆上两幅餐具，坐下安静吃饭，吃完后放下筷子，几不可闻地叹一口气。

“小没良心的，今天哥生日，也不知道回来看看。”

十一点刚过，洪少秋关灯睡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半梦半醒间，他似乎又看到那个人。

季白站在冬天的阳光里，背后是干净的玻璃窗和厚重的窗帘，笑着说。

“洪少秋。”

“我要是比你走的早，你也得好好过。”